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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鸟害七命

2023-10-11 民间故事

宋徽宗朝宣和三年,海宁郡武林门外北新桥下有一机户(专为官府织造绸缎),名叫沈昱,积年下来家中颇为富足。妻子严氏,夫妻膝下只有一子,取名沈秀,刚年满十八。这沈秀自幼因为父母宠爱,溺惯成习,每日都不务正业,专门调养画眉鸟为乐,街坊邻里还给他取一个绰号,叫做“沈鸟儿”。

 


 

沈秀有个习惯,每天必定五更起床,洗漱一番后提了画眉鸟笼,到城里柳林里遛鸟,从不间断。初春时节,这日沈秀早早起来,吃罢饭后依旧提了画眉鸟笼来到柳树林里。话说沈秀所养的这只画眉十分出众,不仅通人性,而且叫声靓丽,每逢有人来逗鸟,无往不利,为沈秀赢了几百上千贯钱,被沈秀视若心肝儿一般。 沈秀提了画眉赶到柳林里来,不想却有些迟了,别家遛鸟的早就收拾回去了,阴沉沉的树林没一个人。沈秀把画眉挂在柳树上逗弄了一会儿。也自觉没意思,摘下笼子正要回去,突然肚子里一阵剧痛,不由自主的蹲到了地上。原来沈秀有样病根儿,就是“疝气”,每次发作都疼痛欲死。今天因为见众人散了,心里郁闷,发作的尤其凶猛,歪倒在柳树边,有两个多时辰人事不醒。 正巧有个箍桶的张老汉,挑着手艺挑子过柳林里,要去别人家做活。远远看见一个人倒在树边,急忙走到跟前,放下担子,看见沈秀脸色腊黄,倒地不醒,身边也没有别的值钱财物,只在旁边地上有个画眉笼。此时画眉鸟在笼里叫的正欢,张老汉只当沈秀已死,便见财起意,心想:“整日忙碌也得不了二分银子,却白捡得这么个好便宜。”估摸着画眉鸟少说也能卖的二三两银子,便提在手里转身要走。不想沈秀刚刚苏醒,睁眼看见张老汉提了自家画眉,才要起身却浑身发软,气的脱口骂道:“你这老货,拿我的画眉哪里去?”张老汉见沈秀醒了过来,倒吓了一跳,听他骂人,也缓过来,暗道:“这小混账嘴尖舌利,他若爬起身来,我老汉反倒吃他亏。索性一不做,二不休,左右是做了歹人罢。”便从桶里取出一把削桶的竹箴刀,顺手往沈秀颈下一勒,那刀又快,头早滚在一边。张老汉害了人性命,也慌张了,东观西望,恐怕有人撞见。一抬头,见一株空心柳树,连忙将头提起,丢在树洞中。又把刀放在桶内,鸟笼挂在担上,也顾不上去做活,穿街过巷,一径望武林门外来。 路上正好遇见三个客人,从城门外进来。这伙客人都是东京人,其中有个叫李吉的生药贩子,此人平素也好养画眉,路上看见张老汉箍桶担上挂的画眉俊俏,便叫住张老汉要品鉴一番。张公放下担子,李吉看那画眉毛色极好,声音又脆,已经十分喜欢,便问张老汉道:“你肯卖么?”张老汉巴不得早点脱祸,爽快道:“客官,你出多少钱?”李吉想想,道:“一两银子罢。”张老汉一心只想银钱到手,又道:“本不应当多做计较,只是爱者如宝,客官添些便罢。”李吉取出一块银子,看看有一两二钱,道:“也罢。”递给了张老汉。张老汉放在荷包里,把画眉与了客人,转身就走,一直奔回家去。原来张老汉在涌金门城脚下住,家中只有老两口。老婆见张老汉回来,骂道:“篾子一条也不动,却回来的这么早?”张老汉也不应声,挑着担子进门放下,转身关上大门,道:“阿婆,你且过来,我与你说话。恰才得了这一两二钱银子,你收了用吧。”老婆接过银子,乐的欢天喜地,那还多问其他。 再说柳林里无人来往,直到半晌时分,才有人经过,见了没头尸首倒在地上,急忙声张起来,里甲邻居皆被惊动,呈报到了官府。次日,官吏仵作来验尸,看看浑身无伤痕,只是没了头,又找不到苦主,官吏结具公文回了府尊。

沈秀家人当日见他到晚不见回来,叫人四处找了也无踪影。天明进城探问,只听人道:“柳林里杀死无头尸首。”沈昱听了一惊,慌忙到柳林里看了无头尸首,果然是儿子沈秀,大哭起来。本坊里甲回禀府尊道:“苦主有了,只是不见凶身。”府尊限巡捕官十日内找到凶身。沈昱只好备了棺木盛了尸首,就放在柳林里,然后回家安抚老妻。

谁知官衙发了缉捕公文后,过了半月,并无消息。沈昱夫妻二人商议,儿子平昔不听训告,才惹了今日祸事,落得连个全尸也是难保。不如自家写个帖子,通告乡邻,先寻回沈秀首级,全了尸首,其他然后再作计较。二人商议已定,连忙写了帖子贴满全城,上写道:如有寻获沈秀头者,赏钱一千贯;捉得凶身者,赏钱二千贯。又到衙门禀告了府尊,府尊听了,也出了一张告示:有人寻得沈秀头者,给赏钱五百贯;如捉获凶身者,赏钱一千贯。告示一出,满城哄动。 城外南高峰脚下有个老人,姓黄,一生为人抬轿过活。老了双目失明,无法营生,依靠两个儿子度日,大儿子叫大保,小儿子叫小保。父子三人衣不遮身,食不果腹,艰难度日。一日,黄老汉叫过大保、小保到了身前,道:“我听人说,有个甚么财主沈秀叫人杀了,没处寻头。如今出了赏钱,说有人寻到头,本家赏钱一千贯,官府又给赏五百贯。我如今左右老了,也无用处。倒不如叫你两个兄弟发迹快活一番,你两今夜将我的头割了埋在西湖水边,过上数日,别人无法辨认,可拿去官府领赏,得上一千五百贯,总比如今受苦强。” 兄弟二人也是浑人,听了黄老爹的话后,到外面商议。小保道:“这一计大妙,只是可惜没了一个爷。”大保做人又狠又呆,道:“看他左右要死,不若趁这机会杀了,去山下掘个坑埋了,又无踪迹,那里查考?又不是我们逼他,他自家叫我们如此。”小保道:“好倒好,只除等睡熟了,方可动手。”二人计较已定,又去赊了两瓶酒来,父子三人吃得大醉,东倒西歪。一觉直到三更,兄弟两人爬起来,看老子睡得正熟。大保去灶前摸了一把厨刀,项上一勒,把头割下,破衣包了,去山脚下掘了个深坑,尸身扛去埋了。也不等天明,把头拿到南屏山湖边浅水处埋了。 过了半月进城,先到沈昱家说道:“我二人昨日捉鱼,在藕花居边看见一个人头,想必是你儿子头。” 沈昱见说道:“若是,定当赏你一千贯钱,一分不少。”赶紧安排酒饭吃了,一同到南屏山藕花居湖边。浅水处隐隐浮着一个人头,浸泡多日,也分辨不清。想想该是,要不那里又有这个人头在此? 沈昱用手帕包好,带二人见了府尊,道:“沈秀的头已有了。”知府再三审问兄弟,二人一口咬定是抓鱼遇到。府尊也就准了,给了赏钱五百贯。二人领了赏钱,与沈昱到了柳林,打开棺木,将头凑在项上,装殓好了,回到沈家拿了一千贯赏钱。自此回家后买地造屋,也是逍遥光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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